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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野原新之助连续三天都没能打通风间彻的电话，打过去不是转进语音信箱就是不在服务区。按道理来说作为实习医生，风间彻的电话应该是24小时开机，随呼随到。

心烦意乱的，在局里坐不住的野原新之助打了外勤报告，换好制服，赶去医院，也正好打听一下那位中毒病人的情况。

医院大厅，松田里美正在和出院的病人交代回家养病事宜，往常都会跟她在一起的风间彻没有跟着她，让野原新之助很是奇怪。

“松田医生！”野原新之助走过去打招呼。

松田里美把接下来的事情交接给护士，一把拉过野原新之助的胳臂，拽着他走到一边低声问：“你和风间君怎么了？”

“我们？什么意思？”

“还什么意思……风间他都请假三天了。我问了那天值班的护士，听说你们两个吵架了？”松田里美抱着胳臂，后退一步，上下打量起眼前这个浓眉大眼的警察先生，半天也看不出来内在的他是怎么样的人。

野原新之助愣了一下，说：“你知道我们很久没见了……重逢之后相处的不太顺利。”

“唉，我不是有意八卦…算了，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松田里美犹豫了半刻，最终果断结束了情感话题，从大衣兜里拿出一张折叠整齐的A4打印纸递给野原新之助，“这是风间君休假前给我的，让我碰到你就转交给你。既然你收到了，那我的任务就完成了。”说完松田里美耸耸肩，作出一身轻松的样子，潇洒地转身离开了。

野原新之助心里感谢这位姐姐没有对他和风间的事情一直问下去，一边把打印纸展开——是病理切片报告的复印件，中毒品名赫然写着“亚砷化物”，而鉴定报告最后结论写着“砷中毒”的字样！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野原新之助心底油然而生，他注意到复印纸的背面还用铅笔写了两排字，第一排是一个名字——和病理报告上的病人名字一样，而第二排是第一个农场的名字——他赶紧用手机地图检索了一下，这个农场位于千叶县。

不出他所料的话，这应该是风间彻留给他的那位中毒病人的详细信息。

“直人叔，我有点事情想过来咨询你一下……对我在医院，好的，我到会议室来找你。”野原新之助来不及细想了，快速收好复印件，甚至没有去乘电梯，避开看诊的人流，轻车熟路地跑向行政楼的会议室。

和樱井直人聊过之后，对于心里的疑虑，野原新之助笃定不少，可是直到现在都联系不上风间彻这一点让他没办法心安。

“这个病人…在我们医院是吗？”樱井直人也注意到了背面那排整齐清秀的汉字。

“对，是风间医生告诉我的。”野原新之助再一次拨打电话过去无果，只能收起手机，另寻他法，“不过我现在联系不上他。”

“联系不上？他有在办公室请假吗？”

“有……刚才我碰到松田医生，她跟我说小彻已经请假三天了，听上去似乎很意外。”野原新之助隐隐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很重要的关键线索，他眉毛皱起，靠墙蹲下，努力地回忆这三天来的过往，试图抓住自己遗漏的细节。

“风间医生知道你在查这个案子吗？或者知道这个案子详情吗？”樱井直人问。

“知道一点，我有来找他询问过，就是三天前，那天晚上我跟他说起我正在调查砷中毒的……”说到这里，野原新之助的脸色陡然沉重起来，他目光锁定在报告出具时间上，脑海里的碎片线索纷至沓来，正在拼凑出一个有逻辑的时间线。

不多时，樱井直人和野原新之助有了差不多的结论，两个人抬头对视着，却不开口，似乎害怕说出来的事情会立刻成真。

“风间医生知道多少？”

“我只问他病人是不是砷中毒，然后……”野原新之助话说一半，猛然想起来他们那晚吵架了——风间彻失落的眼神，委屈的声音，他小心翼翼的对自己说『我可不可以和你并肩作战呢？』。

该死！

野原新之助的心忽然被无形的手狠狠地揪住，他呆在原地回想着那晚的对话无所适从，第一次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新之助？新之助！”看出突然脸色苍白的野原新之助状态不对劲，樱井直人赶紧推了他一把，就只是这样轻轻地一个动作险些给这个个头一八零的强壮警官跌坐在地，“你怎么了？”

关心则乱，平时正义感十足的热血警察却因为案件意外牵扯到自己在意的不得了的人而六神无主起来。虽说热血，但是他在查案的时候一向冷静，公私分明，这也是为什么野原新之助年纪轻轻就进入高手如云的刑事一科工作的重要原因之一。

而此时的野原新之助丝毫没有往日查获线索的意气风发，他靠坐在地上，心乱如麻地搓着手，思索接下来要怎么办。

“我先帮你去问一下风间医生请假的具体情况，你冷静下来，再想想会不会去别的地方了？比如朋友家，亲戚家什么的。”樱井直人到底比野原新之助年长多岁，作为法医大风大浪早也见多不怪，叫出一个实习生守着野原新之助，自己走到一边去给松田里美打电话。

深吸一口气，野原新之助用手撑着面颊，低头沉思，他现在尽可能让自己把风间彻当成自己调查案件中碰到的一位普通的证人——一位聪明的但是正义心泛滥的实习医生。

——“连日来，已有三名死者被发现陈尸公交车站台，目前警方正在对案件做进一步调查。”

——“新之助，我有话想问你。”

——“千叶地区持续两周左右都会有降雨，机场方面起飞降落暂时未受影响，出行请记得带上雨具。”

——“我可以主动靠近你的，真的。”

——“我觉得他的中毒反应和砷中毒挺像的。”

——“尸检报告显示死者的鬓发上有少量的亚砷化物残留，一旦接触过量就会中毒。”

——“死者是机械性窒息毫无疑问。”

——“我还可以相信你吗？”

“——亚砷化物一般人是没有渠道入手，目前国内拥有农业种植证的人才能购买。”

——“你知道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病人还意识不清。”

——“地址是千叶县牛牛亲子牧场。”

——“我可不可以和你并肩作战呢？”

堆积的线索一丝一缕地被抽离出来再重新规矩地绑在一起，当绑到最后，那一瞬间仿佛是溺水的人忽然抓住了救命稻草，从水里探出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野原新之助猛地睁开眼睛，目光澄澈。

樱井直人过来说风间彻原本是请的两天连休，按计划今天上午应该回医院报道销假，却在一早发短信给人事处主任说自己临时有事赶不回来。

“直人叔，知道他什么时候从医院走的？”

“前天下午。风间医生本来在等你，但是到中午你都没有来医院，所以就留了纸条给松田让她转交给你。”

野原新之助这才想起来前天局里针对这个案子开了个全局大会，会议持续到晚上。而那会儿跟风间彻的联系就已经是语音信箱了，他以为风间彻还在生气，自己手上还有调查报告需要整理提交，索性不去打扰风间彻。

“直人叔你能带我去见这个病人吗！”野原新之助忙不迭地站起身，他现在必须争分夺秒地解决事件，才能保证风间彻的安全，说话间也没有耽误的边走边给自己的上司打电话汇报情况。